在这个前距县城二十多公里,后离小镇8公里的鸟不拉屎之地,有一个美丽宁静的小山村。在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,每当寂寞难耐时,貌似没有什么比赌博更能刺激人心的娱乐活动了。每当夜幕降临,除了零零散散的灯光,村里被一团漆黑所笼罩着,走路都得打着手机小手电。刚从不夜城的大都市回来的农民工们,多少会有一些不习惯。
近些年,随着光纤下村的速度在逐渐加快,大部分的家庭里都拉上了网线,看上了数字电视。尽管网络节目再精彩,在很多家庭里,电视机始终都是摆设品,因为电视节目跟村里某个地方的热闹气氛比起来,简直毫无吸引力,那个地方,我们暂且叫它为娱乐中心吧。村子虽小,但那里却热闹得很。网吧,老虎机,麻将台,桌球台,简直老少咸宜。平日里闲得慌的网吧,这些日子里突然火爆了起来,因为,小学生、中学生、高中生(极少)、大学生(几乎没有)都放寒假回来上网了。最最最火爆的,还属那几台赌博机,因为有幕后大老板打通关系给罩着,所以并不怕被查。村里第一次出现赌博机,大概是五年前左右,那年过年,几乎是夜夜满座,赌博呐喊声凌晨两三点都不消停。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大伙输得惨不忍睹,毕竟人又怎么斗得过程序呢。今年,玩赌博机的人少了很多了,都长了记性。可是依旧有一群不怕死的,依然在奋斗。这些人,人少的时候他们不赌,总是等人多的时候才就座,因为依照他们的说法,他们明知道赌博机会抽成,但每个人都想着自己不会是大多数倒霉的那一个,相反,自己会是那极少数会赢钱的那一个。
但是,不怕你赢,就怕你不来,就算是那个侥幸赢钱的,长赌也是必输的。但有一个哥们就比较厉害了,或许他经常上网看攻略,对程序的运行原理也比较清楚,赢了一些钱,结果,就被老板当面以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拒绝让他再玩了,他是继我之后第二个被老板拉入黑名单的人。这个也算是老实人,要是换成急性子的,输了钱没见你退给我,如今赢了你就不让玩了,分分钟会抄起椅子砸机器,砸烂了你也不敢报警。赌博机有一点比较迷惑人的就是,当很多人在一起玩的时候,它会杀大赔小,所以整场会有一个人赢一些钱,其他的就输惨了。而此时,老板往往会在一旁忽悠,怂恿那些输钱的人,说“你看看人家某某某,赢钱不断,就你们几个一直输,肯定是刚才撒尿没洗手,运气才那么背”。而那些输红了眼的,也蠢到没有怀疑是机器在背后搞的鬼,只是在一个劲的怪自己运气不好,人家赢了自己没赢,所以就继续参赌,企图回本,结果,自然是被机器杀了个片甲不留。一旦某人小赢了一些钱,就会被老板当成广告来宣传,甚至添油加醋,逢人就说某某某运气真好,赢了多少多少,不少不明真相的蠢猪,还真以为玩赌博机能捞钱,也就傻乎乎地都往火坑里跳了。
从去年开始,政府打击赌博的力度空前加大,明令禁赌的公告也粘贴到了每条村的公共场所。摆大型三公赌场的现象几乎没有了,因为举报有奖,很容易就会被人就举报,镇公*罩着也没用,是县公**直接来抓人的。没多少人敢冒这个险顶风作案,被抓去吃国家粮可不是那么好受的,赔钱又受罪。不然像以前,只要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带着血汗钱一回来过年,三公就火爆起来了。“一年四季双公九,丁鸡密十有钱收。横批:逢赌必赢”,也成了一句调侃的口头禅。赌三公的输赢金额很大,一晚上万把块的输赢是家常便饭,因此也造就了很多过完年后得厚脸皮去借车费去东莞打工的人。
除了以上这些,还有最老少皆宜的赌博方式,买码。六合彩可谓是经久不衰,几十年来,热度不减。有个段子,“不赌六合彩是不可能的,这辈子是不可能不赌六合彩的,抢银行又不敢,只有靠赌六合彩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。赌六合彩的感觉呢,赌六合彩的感觉比去广东打工好多了,码友个个都是人才,说话又好听,会哟,超级喜欢赌六合彩的感觉呢”。六合彩隔天开一次奖,当天码友之间见面的问候必然是问你今晚买什么码,然后开始交流码经,每人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。赌六合彩的,都会有从各种渠道弄来所谓的内部资料,就是那种对开奖号码会有所透漏的色情书籍,标题一般是什么“曾道人授秘”、“白小姐秘传”之类的。然后就如获至宝一样的晓夜攻习,一旦自以为摸到了某规律,就会大肆地向码友宣传,称之所谓有财一起发。可是,到头来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,随机摇号选出来的号码,哪有什么规律可寻。可悲的是,那些执迷不悟的人,始终相信开奖号码是可以人为控制的,只是自己暂时还没领会秘籍里透露的玄机。等到某日顿悟了这其中的秘诀(或许下一个世纪),白小姐定会向自己屈服。
唉,农村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,对其他雅趣的娱乐方式也嗤之以鼻,称之为“吃饱了撑着没事干”,再加上精神文化娱乐设施稀缺(村里文化娱乐中心的建设始终遥遥无期),在未来的几十年中,赌博也许都会是娱乐方式的首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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