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个故事,每当说起爱情,就会想到这个故事,不知为什么,就是喜欢这个故事,也喜欢蓝莉,也喜欢景阳,还有发生在这海边的故事,爱情不需要多,只要一段足够好的已足矣 ………… 是在5月,蓝莉在一座名叫阳江的海滨小城认识景阳。 阳江距广州247公里。比起繁华喧闹的广州,小城小而雅致,摩托车与私家车并肩奔驰,有很多建成别墅式的私家楼房,海风遥远而又接近,在一个空间与另一个空间穿梭,城市的街道便总带着淡淡的海腥味。蓝莉对这座小城一见倾心。到小城的第二天,蓝莉起了个大早,出门,发现在酒店附近,有一家“永和”豆浆店。
一杯豆浆,两根油条,蓝莉找到一张两人位置的餐桌,坐下。用筷子夹着一条油条正往嘴里送,一抬眼,对面的餐桌上,瘦高个、皮肤黝黑的景阳正望着自己,她礼貌地一笑。他也笑了笑,点点头,指指蓝莉的胸前。蓝莉低头——白色的T衬衫上,印着一个正叼着一根骨头的小斑点狗。一条普通的衬衫而已,有什么不对?蓝莉投给他询问的目光。景阳一笑,指向自己的胸前。呵!原来他竟穿着和蓝莉一模一样的T恤,只是,他的T恤明显比蓝莉要旧一些。 忍不住,蓝莉笑起来。景阳也笑。景阳很快地就吃完了自己的早餐,走时,又向蓝莉点一点头,走路的姿势有些像少飞。
少飞。蓝莉有些心酸。再过半个月,便是少飞的结婚日子,作为少飞得力助手的蓝莉,选在这个时候休假,意思不言而喻。 到阳江去吧,那里离广州近,又有蓝天碧海,花费也不大,是休假的好地方。想看大海了,打20块钱的TIXI便可到海边了。少飞看了她的请假条,提议。少飞的故乡是阳江,整个青春岁月都在小城度过。下意识地,蓝莉不由自主地点头——也好,看一看陪伴着少飞成长的城市,也是一种补偿吧。 再次遇见景阳,是在沙滩上观看热火朝天的桑巴舞时。已近午夜的海陵岛大角湾,灯火辉煌,熊熊篝火下,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坐着。“沙滩风情节”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,从世界各地请来的舞蹈团,激情澎湃地跳着夏威夷草裙舞、墨西哥肚皮舞、澳洲毛利舞,哗哗的海浪在耳边奏响,一浪一浪地打在海滩上,仿佛要把白天炎热的气息吹散,但却传来炒田螺、炭烧生蚝的异香。蓝莉站在围坐在篝火的人圈之外,为热烈的舞蹈拍手掌喝彩。 嗨,你也来了!一把声音在蓝莉的身边响起。不标准的普通话,有稍微的磁性。转头,黝黑的皮肤,身材瘦长而结实,裸露着上身,下身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短裤。是白天在豆浆店里遇见的景阳。
蓝莉一笑,点头。怎么这么巧,你也来了?蓝莉问。 喔,和我几个朋友一起来的,我们经常来这儿玩的。刚才在那边看见你,挺像白天的那个小狗女郎,就跑来看个清楚,没想到真是你。景阳哈哈地笑说。
小狗女郎?蓝莉想起“永和”豆浆店的一幕,眼睛在自己和景阳的身上转了一圈,也笑了。景阳未曾想到,在大角湾的碧海银沙上再次遇见蓝莉。远远地,他看见她孤独一人站在篝火外,犹豫了好几分钟,终于还是和朋友打了声招呼,走向蓝莉。
不是没有过女朋友,只是到了后来,她们都成了景阳的陌生人。“永和”豆浆店里,蓝莉进来时,他一下子便看出她不是本地女孩:清秀娴雅的气质,皮肤白皙,白色T恤和九分牛仔裤,最凑巧的的是,她身上的T恤和自己的一样。他奇怪蓝莉喜欢这种男性化的T恤,但他喜欢蓝莉这种气质的女孩子。当得知蓝莉在247公里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生时,景阳有些怅然,但转而又释怀。247公里,又有什么?凭自己的能力,若愿意,也能到247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大施手脚。于是,在得知蓝莉将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后,景阳心中暗喜,立即自告奋勇说要给蓝莉当导游。
你不上班?蓝莉问景阳。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,有一个人相伴,更何况是一个第一印象还不错的年轻男子?蓝莉有些许的心动,但仍有些疑惑景阳的身份。 友善、亲切,话语之间还夹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,蓝莉知道,原来,景阳是市区一家五金进出口公司的老板。你这老板真年轻,蓝莉悄悄地附在景阳耳边说。哈哈,干我们这行的,有很多是子承父业,景阳冲她眨眨眼。蓝莉就笑。看起来,景阳和他的朋友们经常到大角湾上玩耍的。景阳说,他们一般在傍晚开车来,玩到第二天清晨5点多才开车回市区。更何况,这几天是“沙滩风情节”。
景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。凌晨3点多时,沙滩上仍是人声喧哗,海浪仍不觉疲倦地在“哗、哗”地凑热闹,蓝莉觉得有些累了。但景阳的朋友们仍玩兴正浓,他们才刚刚开始架起烧烤架。蓝莉问景阳,愿意陪她到不远处的沙滩上走一走吗?
俩人在沙滩上漫步,有淡淡的月光,把脚下的沙滩映成银白的沙子,海水一片幽蓝。真美!蓝莉不禁赞道。景阳就笑,用自豪的语气说,那当然。 我们这儿的碧海银沙全世界有名!蓝莉微笑,知道他有些夸张,突然地便想起少飞。两年了,从大学毕业后应聘到少飞的公司工作,在日积月累的接触中,少飞成了她午夜梦回的人。不是没有过男朋友,只是,遇上少飞后,为少飞,她离开了大学时的男友。少飞是她暗藏于心的宝石,她以为有一天这块宝石能属于她,但终于在得到少飞要结婚的消息时跌得粉碎。
景阳仍在旁边介绍着,蓝莉的眼泪已不知不觉流下。待景阳发现,惶急中问她怎么了,蓝莉一言不发,搂住景阳的手臂就嚎啕大哭。
不是猜不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独自出游的缘由,景阳仍为蓝莉的哭声搅得有些心慌。手臂轻轻地围上蓝莉的腰,景阳把蓝莉拥进了怀中。有一瞬,蓝莉有些错愕,停止了嚎哭,景阳的怀内有种若隐若无的烟草味,有些像少飞的气味。蓝莉闭了眼,但脑里,仍是少飞的脸庞。有淡淡的口香,从蓝莉的唇中吐出,景阳情不自禁,心弦颤动,低声说了句什么,低头吻住蓝莉。蓝莉听不清景阳说什么,哗哗的海浪声把景阳的低语吹淡了,但蓝莉,迎上了景阳的吻。 这一晚,蓝莉和景阳,在离家247公里的碧海银沙上相拥而坐。蓝莉一夜无眠,想少飞,想将来,想这座小城和广州的区别。直至一轮太阳在海面上升出来,蓝莉看见,身边的景阳,在海风的爱抚下,睡得安详。 门铃是一大早就响起的。隔着厚厚的防盗门栅栏,景阳一张笑脸,手中举着送给蓝莉的早餐。
那天早上从大角湾回到市区,在送蓝莉回酒店时,在门口,景阳有些难为情地说,对不起,昨晚我……
没什么对不起,只是一个吻罢了。蓝莉笑笑,关了门。景阳张着嘴有些哽咽——原来她不过是寂寞的付出,他却已深陷。
景阳,你请了几天假?明天有什么节目?景阳失望地刚要转身,蓝莉的脸从门后露出。
景阳的心一下子放晴,只顾呵呵地傻笑。
一连几天,景阳带着蓝莉,逛遍了阳江的大街小巷,带蓝莉到漠江路吃鱼面、猪肠碌、狗利仔、鹅乸饭。还有,吃“一夜情”和“生死恋”。
“一夜情”,即是腌了一夜的咸鱼。服务员端上桌时,报出菜名,蓝莉突然想起那一晚在大角湾的碧海银沙上与景阳的相拥,脸霎时有些绯红。景阳看在眼里,喜悦便溢上心头,原来,她的心中,还是有那一晚的美好。我更喜欢吃“生死恋”,景阳笑说。蓝莉又睁大了眼。就是新鲜鱼和咸鱼放在一起蒸熟上盘,景阳比划着。蓝莉就笑,真奇特的菜名,恐怕只有这靠海的小城才有。景阳傻笑地看着她,发觉自己愈发喜欢上了蓝莉。
是蓝莉休假的最后一天。景阳说,带你出海。驱车到东平镇的海边时,已是早上11时,一只飞艇被漆成红色,静静地搁浅在沙滩上。找朋友借的,景阳说,向蓝莉眨眼。
飞艇在海中央飞驰,远方有渔船点点。后来,飞艇在海中央停了下来,如空旷野地里的一棵草。海风哗哗地把景阳的头发吹得微微颤抖,阳光下他的皮肤光亮如缎。蓝莉痴望在飞艇另一头的景阳,想起爱了那么久的少飞,即将为人夫的少飞,却从未与她有机会同船共度。海风呼啸,顶着张牙舞爪的一头乱发,蓝莉心酸难禁,如溺水的人,只想快快捉住景阳这根救命草。
在沙滩上,蓝莉是被景阳捕获到的鱼。在紧密的拥抱中,蓝莉抬手抚摸景阳的脸,他的手臂粗壮有力,他的眼睛明亮深远,他的气息清爽带有丝丝的海风味,仿佛她三年午夜梦回中的少飞。蓝莉热切地亲吻着景阳裸露的胸脯,双腿缠上了景阳的腰……浪一波又一波,把沙滩上的他们打得湿漉漉。 回到广州,蓝莉换了手机。她以为,在那样的一种心情下,那么短暂的时光,遇见景阳,是寂寞的相拥,不是真爱的付出。更何况,景阳,又何尝不是?蓝莉想。
还是离开了少飞的公司,在休假回来的半个月后。后来,遇见了子鸿。细心、体贴,帮蓝莉做了不少事情,每次陪她逛街,总走在外侧,不问蓝莉的过去,只和她细谈现在、将来:买房,买车,求婚,带她回老家见父母,一步一步地携着蓝莉的手往前走……
蓝莉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职场女子,眼角已渐显眼尾纹,她需要安静平和的一个男子在身边,少飞的影子渐渐褪色。偶尔,她会想起一年前大角湾碧海银沙上景阳的一吻,那是她梵花绽放的一刻。
和子鸿结婚的那一晚,好友打电话祝贺蓝莉。你的爱情,终于功德圆满了。与少飞相识的好友笑说。
蓝莉微笑,说,是的。 静静地睡去,梦中,有景阳,有飞艇,还有,碧海银沙上,景阳的低语。我爱你,蓝莉,景阳说完,低头吻住蓝莉,然后,有哗哗的海浪声随即溢满耳里,蓝莉惊醒了过来。 窗外,天色渐明。
247公里,是蓝莉奔向他的距离,乘坐早班车,三个小时后,蓝莉又一次出现在这座小城。 径直走进那间“永和”豆浆店,径直到柜台前点了一杯豆浆、一条油条,转身,那个餐桌上,背对着她,已有一个人独坐。走近,是景阳。蓝莉惊讶,手中的提包掉到地下。
一年了,我每天一有空就来这里坐,我相信你会来。景阳微笑,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。
这一晚,大角湾的碧海银沙上,景阳独坐,听哗哗的海浪,度过一个不眠夜。
247公里外,蓝莉在子鸿的臂弯里,流了泪:原来,爱情不要多,只要一段足够好的已足矣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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