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的味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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穷的味道

      因为穷，父母的婚事很简单。简单也有个过程，过程就是一种味道。
      父亲因父母早逝，穷得三兄弟都讨不上老婆。三条光棍住在一间又老又破烂的土房里，除了充满汉臭和泥土气息，老鼠也没多一只。穷人要娶上老婆就一个字：难。
     父亲央求村子里的媒人给他做媒。媒人就把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给他。她说那个妹仔姓洪名玉。洪家日子过得很殷实，玉长得就像她的名字一样，说不上是大家闺秀，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。父亲听了介绍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，说这样的妹仔生在这么好的家庭，她愿嫁我么？算了算了，你还是另外介绍一个不怎么样的给我吧！
      父亲气馁但没有放弃。因为玉实在让他神往。他背着媒人到了玉那个村子给人做短工，寻找机会认识玉。一天，父亲见玉的父母在田里起垄种番薯，就说这么好的田干嘛不种稻谷？玉的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说，放水要经过人家的田，人家要收过水费。父亲说这是不讲理呀。玉的父亲说这世道拳头大就是理，我们穷人只能任凭人家拿捏。父亲说你们今年就种稻谷。说罢就找管水的人说去。管水的人说，老洪家想用水可以，拿过水费来。父亲说这水渠的水不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吗？大家有份，为什么还要收费？管水的说，你叫水飞过去就不收费了。父亲知道碰到了野蛮人，就不再吭声。他在田垌里观察了一遍，发现可以挖一条小水沟把水引过去，就用三四天时间开了一条沟。不但把水引来，还扛着耙牵着牛把田耙平了。插田那天，从不到地里做工的玉也拉着妹妹去了。她和妹妹头上蒙一块花布头帕，弯着腰，一手托秧一手插，红脸蛋几乎贴在水面。父亲找个借口到她田里打了几个转，想找借口和她说话。但她总是和她妹妹说，没给他一点机会。玉的漂亮和矜持让父亲心激激落魄，目眩眩失魂。
     收稻子时，玉的父母高兴，说要请他吃餐饭。这是父亲求之不得的事，便向东家要了工钱，买了两斤肉两斤酒，兴高采烈去了。
     三杯酒过后，玉的父亲把话挑明了，说要把他的女儿嫁给他。父亲佯装推却，说些家里太穷配不上他女儿之类的话。玉父说你就别推辞了，若同意你就选个好日子过门。玉父的爽快是父亲料想不到的。父亲的诚实和勤劳赢得了玉父的认可。没有媒人牵桥搭线，这在当时奉行媒妁之言的封建农村，不说开了自由婚恋的先河，也可以说是个很特殊的个例。
     父亲把他要讨老婆的事和两个弟弟商量，弟弟很支持，自愿到外面去打游击，把唯一的一间房间给他做新房。有了房还得有彩礼钱，按当时的礼数，彩礼要四担谷子，而父亲三兄弟一年的收成也没有四担谷。父亲很纠结，日日都为这事痛苦挣扎。那时村公所有派人去当兵的任务，有任务不愿去当的，可岀钱请人代替，不少穷人就替人去当了，去了没几天就跑回来了。父亲去问那些逃亡兵为什么能逃回来，那些人说一靠运气二靠胆大，被抓回去会被打死。穷则思变，父亲的变是拿命去搏。他没多想，就收了人家的谷子，冒名替人当兵去了。当了没几天，他就趁下河洗澡的机会逃回来了。
     父亲当逃亡兵有了钱，就选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抬着花轿去迎娶玉。迎亲队伍人虽不多，因有唢呐，也蛮像样。父亲把当兵得来的谷子卖了，把得来的袁大头很夸张地摆在礼盒上，叫两个人抬着，专拣人多的大路走。袁大头在冬日的阳光里闪闪发光，很闪眼。
     媒人听说父亲讨老婆了，讨的是她娘家的玉，说我还没带你去相亲，你怎么就娶回来了？
     新婚之夜是父亲最刻骨铭心的。用石灰水新刷过的老房间喜气洋洋，大红的樟木箱子散发出浓烈的桐油气味。从脸红心跳到浑身打颤再到精疲力竭，高   度的兴奋把他抛进了万劫不复的几乎失去知觉的深渊。他在心里呐喊：原来穷人也有这穷活的啊！
     住在周口店石洞里的老祖宗够穷，因穷中有乐，有连续不断的挣扎呐喊，就连续不断地有了生命。这是人类生命的原始延续，与贫富毫无关联。父母生下我们以后，父亲的额头被苦难无情地刻下深深的沟壑。当年年轻漂亮的玉成了我们的母亲，脸上不但松垮而且笼罩着青菜色。几十年后我们挑逗父亲，说你干嘛敢去当逃亡兵，不怕死呀。父亲咧开嘴嘿嘿一笑，说人有贫富，但没有贵贱，穷人也要有老婆有家过日子。问母亲，说父亲那么穷你干嘛还能和他过下去？母亲说富有富的乐趣，穷有穷的嗞味嘛。再说，如果没有我们在贫困交加的漩涡中把你们孕育能有你们？真傻！母亲说着点了一下我的额头。我们是傻，没有父母亲的孕育和艰难守望哪有我们？除了用伟大来歌颂父母的伟大，一切颂词都显得芲白无力。
      富有富的乐趣，穷有穷的味道。这是父母诠释的人生观，也是生命的真谛。

来源：钦州日报

丛林风

“富有富的乐趣，穷有穷的味道”。呵，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观念吧。现如今男人女人都向qian看，去相睇过的男人恐怕被女方首要关心的是有木有房吧，谁去谁知道。

丛林风

生命是可贵，爱情确美好，若是没面包，两者皆要跑。{:2_11:}

灵山仔

识到穷就更加要努力做工了啦，轮日呻穷有鬼用咩

WEtrammels

某眼睇啦，刷分走人